世俗逼人

2010年12月31日
聖誕節午後，打電話給阿甲，循例聖誕快樂一下，再隨俗問平安夜有甚麼節目。甲說：「節目可豐富了，一個人在家裏研究一個題目。」我說：「是甚麼題目要挑平安夜來研究呢？」甲說：「那題目說了你也不懂，也沒那個興趣。」我說：「於是就一個人在家裏做起學問來了，也不見見人？」甲說：「都說平安夜嘛，去那些人多的地方，陌生人比認識的人多，認識的人在那些場合也長貧難顧，去了反而心裏不踏實，難得假期，窩在家裏做喜歡的事情，才真叫平安。」我說：「那今天晚上又有甚麼節目，要不要敘一敘，就只我倆，夠平安了吧。」甲說：「還是想繼續做研究。」我說：「你又不是要交功課寫論文，也不差這一天兩天，就出來樂一下吧。」甲說：「要交功課就不能稱得上是娛樂節目，我可是樂在其中，為甚麼必然要有人在才叫樂一下？我還以為你是個明白人呢。這個，我說得含糊，別人會擔心我有社交恐懼症甚至憂鬱症的徵狀，說得白了，搞不好連你也給得罪了，有時不想見人，就是想時間盡量用在值得的地方上。」我說：「我沒想過要跟你的時間與愛好爭寵，所以不會認為你見我一面就是浪費你的生命。別的人聽了難說，我是明白的，只是你肯定沒有在逃避甚麼就好。」甲說：「我知道我這麼樣，除了讓人擔心有情緒病之外，還落得個孤僻毒男之名，可我幹嘛要當社會學家網民及潮流標籤的俘虜？就為怕給編派成某一種人，就不能按自己喜愛的方式過節麼？」我說：「你看你還是用上過節二字，還是有這個念頭，你這我行我素是做給我看，還是做給自己看的？」甲靜默一會，然後就依了我，卻撂下了一句：「世俗果然逼人太甚。」

（林夕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