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 張 照 片 的 背 後

英 女 皇 鑽 婚 ， 《 蘋 果 》 前 天 刊 出 兩 張 女 皇 與 皇 夫 分 別 攝 於 一 九 四 七 年 與 二 ○ ○ 七 年 的 照 片 。 兩 張 照 片 的 姿 態 相 同 ， 表 情 一 樣 ， 相 互 交 視 的 目 光 、 神 情 、 笑 容 都 不 變 ， 只 是 歲 月 催 人 ， 容 貌 已 老 了 六 十 年 。
六 十 年 過 去 ， 難 得 留 下 兩 張 姿 態 、 表 情 如 此 相 同 的 照 片 。 可 以 告 慰 一 生 了 。
不 久 前 讀 到 一 個 笑 話 ： 在 一 個 婚 宴 上 ， 兩 個 男 賓 客 以 結 婚 作 話 題 ， 男 賓 甲 說 ： 「 結 婚 以 後 ， 才 知 道 什 麼 是 快 樂 人 生 。 」 男 賓 乙 說 ： 「 可 惜 知 道 得 已 太 遲 了 。 」
這 笑 話 有 兩 種 不 同 含 意 。 一 是 ： 結 婚 後 ， 開 始 了 快 樂 人 生 ； 一 是 ： 結 婚 後 ， 才 知 道 婚 前 是 快 樂 人 生 。 一 是 因 結 婚 而 得 意 ， 一 是 因 結 婚 而 懊 悔 。
兩 種 情 形 都 有 。 在 人 類 社 會 三 大 關 係 中 ， 男 女 關 係 是 其 中 之 一 。 愛 情 也 是 所 有 文 學 藝 術 作 品 的 永 恆 主 題 。 不 過 ， 歷 數 十 年 的 人 生 經 驗 ， 看 盡 社 會 百 態 ， 發 現 因 婚 姻 而 快 樂 一 輩 子 的 人 ， 可 說 鳳 毛 麟 角 。 因 為 兩 個 人 一 起 生 活 ， 而 且 幾 乎 是 從 精 神 到 肉 體 都 赤 裸 裸 地 、 無 私 隱 地 相 對 ， 怎 麼 可 能 沒 有 各 種 各 樣 的 矛 盾 、 衝 突 呢 ？ 所 以 ， 女 皇 與 皇 夫 在 鑽 婚 前 說 ， 他 們 相 處 之 道 在 於 包 容 與 扶 持 。 這 包 容 與 扶 持 的 背 後 ， 恐 怕 還 因 為 「 女 皇 地 位 」 而 要 強 自 支 撐 吧 。
英 國 哲 學 家 羅 素 說 過 ， 結 婚 是 一 件 不 自 然 的 事 ； 但 不 結 婚 也 是 一 件 不 自 然 的 事 。 ─ ─ 因 此 ， 人 的 悲 劇 之 一 ， 大 概 就 是 要 在 兩 種 不 自 然 之 中 選 擇 一 種 。
女 皇 鑽 婚 ， 會 引 來 世 界 上 無 數 羨 慕 的 眼 光 。 兩 張 照 片 ， 就 如 同 在 餐 桌 上 端 出 來 的 美 食 。 一 句 「 包 容 與 扶 持 」 ， 則 意 味 美 食 端 出 前 ， 廚 房 中 燻 眼 的 油 煙 ， 不 太 好 受 呢 。
李怡 (蘋果日報)